（散文）望云思亲忆慈母

公元2012年10月11日（农历八月二十六日），是慈母仙逝一周年忌日，当提笔写下“望云思亲苦慈母”的题目时，泪水模糊了双眼，我边抹泪边追忆，母亲的音容笑貌、恩大德如电影般浮现眼前……

历历往事情悠悠，走舅家是母爱的第一课。母亲一生养育了六个子女。作为三儿，我感到最快乐的事是随母亲走亲戚。春节是农家人最为重要、最为浓重的节日。位于蓝田县绣岭上的三官庙、金山等地名就在儿时的脑海里驻足我心，从此挥之不去。一串串温馨的字眼，仿佛是一个个喷香的馒头、包子，时时勾引着儿时的味蕾：年轻的母亲带着我们兄弟四人（兄弟5人中四弟刚满月因生活所困送人），步行出峒峪村，沿着乡村泥土小道一路向西，翻沟下岭，过稠水河、清水河后，经上翟家村（姑母家）--前车贺村--缠坡村--杏树凹子村，一番辛苦的跋涉之后，眼前的乡间土路就几乎平坦了，路边长着许多不知名的野花野草，有一种叫马兰花的小草，是我边走边观赏的最美风景了。一路上口渴了到路边村庄的人家里，喊声姨或叔的请求，人家古道热肠，把平时从沟底肩扛担挑上来的金贵的泉水小心翼翼的舀上半瓢双上递上，母亲舍不得先喝，让大哥二哥五弟和我分别一人一口的喝，看着我们的可爱劲儿，母亲总是偷偷的抹一把眼泪。有时遇到家里缺少男孩的热心大妈小姨，会递上刚刚出锅热气腾腾的红薯、玉米棒甚至白面馍馍，让我们解解饥肠辘辘的空腹，至今忆起仍暖意萦怀。路过高岭村—新房子村—三官庙十字—坟家村—过风岭后就到了山西庄村的舅家了。那时舅家一天吃两顿饭，早上十点和下午五点，晚饭不吃而叫喝汤，就是啃干馍喝开水。母亲为了我们兄弟们吃饱，她就忍饥挨饿也不吭一声，有几次为我们吃饭还和外爷、大姨闹了别扭，好几天不说话呢。以致后来母亲走舅家时只轮流带一个孩子。没办法呀，在那个饥荒年月，能让儿女吃饱穿暖的母亲就是了不起的母亲！我慈爱仁厚的母亲啊！

儿时俏皮险丧命，母亲救我鬼门关。我3岁时的正月初七因馋嘴不爱安分守己，从背墙（火炕与灶台间低矮的隔墙）上跌落沸腾的开水锅里，幸亏母亲眼疾手快一把将我救起，给了我第二次生命。可怜的母亲用爱的柔情为我疗伤，日夜守护着我，把我从鬼门关里拽了回来，既求神问卜又精心治疗，苍天有眼。母亲当了心爱的唯一的玉镯，为我请本村最好的医生孙大任治疗烫伤，每天怀抱着胖嘟嘟的我往返孙医生家里三趟，每次酒精消毒涂抹药膏时，我撕心裂肺的喊叫如万箭穿母心哪，难以想象母亲是怎样的耐心安抚我的哭喊，正是命中劫难让我比兄弟姊妹更多得到母爱的照耀。羊有跪乳之义，鸦有反哺之情。儿时的我格外懂事，成了母亲每年春节为包团圆饺子，帮着做针线活的唯一男孩子。18岁参军前，每每寒暑假期，除了认真完成作业外的我，就千方百计帮母亲挖野菜做家务，成了母亲最为听话的乖儿子！参军后，年年受嘉奖，入伍第三年，当我手捧“中国人民解放军防化指挥工程学院”的红色录取通知书回到老屋时，母亲张开双臂一把将我揽在怀抱，说出了平生最让我动容的话：我娃这下把活咥咧！给我无穷力量的母亲啊！

自古忠孝难两全，六口家三人从军。我的父亲在新疆的塔城、叶城戍边五载，多次立功受奖，还保卫过朱德总司令，后在乌鲁木齐的八一钢厂当军工三载回乡务农。二哥参军在青海民和服役四载后，奔赴南疆对越自卫反击作战。在老山前线对越参战时，每当母亲看到电视上滚滚战火的画面时，就忍不住泪水长流，而我总是笑着宽慰母亲，说二哥命大不会有事。母亲也总是骂我不懂事，我咋知母子心连心哪！老天有眼，二哥因参战勇敢荣立三等战功，载誉而归，次年安排了正式工作，让乡亲羡慕不已。我秉持家风，以一个农家孩子的自强奋进，在人民军队的大熔炉中历练了整整20载！20载军旅难忘，母亲和我书信往来20个春秋。一封封饱含亲情的家书，连接着母子间浓浓的大爱！如今睹信思母，方知家书或震耳发匮、或谆谆教诲、或暖如春风，难以想象母亲写下这家书时，是在膝盖上、炕栏上、炕桌上、还是在在针线笸篮的底子上写就的。这帧帧精美的家书啊，就像张张刺绣一样精美，纸张上分明滴落着母亲鼓舞远方孩儿的血泪！我知书达理的母亲啊，支持了父亲、二哥和我。我有功于人民的母亲啊！

子欲孝而亲不待，母亲抱憾早仙逝。 我是在从动画片里了解天堂的。那里有雄伟的宫殿,美丽的仙女,还有自在的神仙。如今,我不愿相信天堂的荒芜凄凉不近人情，反倒盼望天堂美于人间,因为我的母亲去了天堂。秋雨,像断了线的珠子落在了母亲的新坟上,分不清那是雨水那是泪水!在没有母亲的中秋里,儿女的心如同阴沉的天气,是潮湿灰暗的，是凄惨悲伤的。往年,我会买许多好吃点心和水果，还有祝福的话语安慰您,为你唱歌为你跳舞。而今,儿只能伏在长满秋草和野菊的新坟上以泪洗面、以哭当歌。在那个缺吃少穿的岁月里，您吃菜咽糠抚养我们长大成人。土地下放了，刚刚吃上稠饭了，您和父亲、哥哥又筹备着盖新房。1982年的初秋，我们家终于结束了寄人篱下的18平方米的赤贫老屋！14年的好光景，1996年当您为五弟娶媳妇后仅仅一年，五弟却患不治之症先您而去，白发人送黑发人！这让您情何以堪？是您用柔弱身躯，撑起了生活的重担。洗衣做饭，织布纺线，夏收秋种，喂猪养牛。如今，我和妻女住进了敞亮的新楼，您还未来得及看上一眼，就已撒手人寰。儿女的天塌了！ 相信您已化作闪烁的星辰,照亮着儿女人生的征程！相信您已化作美丽的彩虹,把孩儿理想之路连通。您去了,在天堂里有我的外婆、外爷，您的亲弟弟，还有您的五儿。相信五弟能担负起照顾您的责任！我们只有在清明、春节、中秋月圆之夜，为您焚烧纸钱，送来寒衣，以表思念之情。如果我们那个做的不够，您可以给我托梦，孩儿一定尽心照办。另外，孩儿事业有了新起色，实现了你的夙愿！母亲安息吧！还有，新疆军区发给父亲的生活补贴也翻了番，零花钱也基本够了。您小女儿的婚事也正在酝酿之中，您就别挂念了。我勇敢坚强的母亲啊！

今年清明，父亲特意从山里买来9棵松柏，分别给您、爷、伯和五弟栽在坟头。如今看着松柏青翠茂盛、随风摇曳的样子，那是在告慰我们您是满意的！我知道您一生喜爱花卉，特意在您坟头栽种了几株迎春花。就凭在人间的勤劳、善良、朴实和刚强,您在天堂里肯定过得不再辛苦！中秋明月夜，儿把思念寄托给南归的大雁,让大雁带去我的心愿，把祝福带到您的身边。清风明月入怀抱，每逢佳节倍思亲。在这瓜果飘香的九月，您能感知儿女们对您的思念吗？您在天堂还好吗? 我至真至善至美的母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