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灰灰菜

在家乡的田野里，生长有一种野菜，灰灰菜。

初夏时节，是灰灰菜最佳的生长和采掐期。每年入夏，当春天的野菜在田野里消声匿迹，灰灰菜就开始了它的旺盛生长。在田间地头，渠边河岸，荒坡草丛，一小片，一簇簇，蓬蓬勃勃，青翠鲜嫩，随处可见。

灰灰菜的食用是掐取顶部的鲜嫩部分，也是家乡人们夏日里饭桌上常见的一道美味野菜。每天从田间收工后，顺手掐一些灰灰菜带回家，做菜，下面锅，是非常方便和很好的事。将掐回来的灰灰菜洗干净了，放在开水锅里焯一下，捞出来，晾凉，切碎，调入熟油、盐、醋、辣椒、蒜，一道美味可口的灰灰凉菜就做成了。清早吃早饭，苞谷糁稀饭，蒸馍锅盔，一盘灰灰凉菜；中午，摊上几十张煎饼，和上一小碗辣子蒜水水，做一盘灰灰凉菜，一家人坐在一起，煎饼蘸辣子蒜水水，煎饼卷灰灰菜，吃起来很是津津有味。在夏日里，家里来了客人，除了蒸凉皮，煎饼卷灰灰菜，也是招待客人最常见的饭菜。将灰灰菜洗净下锅，再炒上一根葱花，做成清汤面，那更是清香爽口。

小时候， 我认识和掐灰灰菜，最初是和大人们一起在田间地头。那时候，家乡人不种蔬菜，吃菜要去十几里外的县城集市上买。因了交通的不方便，还因了集市开集有规定的日期，这灰灰野菜就成了夏日里人们掐取的对象。由于在田间地头掐灰灰菜得人很多，也随着盛夏季节的到来，灰灰菜也开始一天天变老，鲜嫩的灰灰菜越来越少。有一天，我和伙伴们去村北的河滩上拔草，在河滩芦苇地里的一些小空地方，发现长有鲜嫩的灰灰菜，我感到很高兴，就很快的掐了一笼子回家。可能是由于芦苇的遮挡，光照少，生长期缓慢较长的原因，在盛夏时，当田间地头的灰灰菜变老时，芦苇地里的灰灰菜不但还鲜嫩，而且无污染。后来，每年的盛夏，河滩的芦苇地就成了我掐灰灰菜的最好去处。

在参加工作后没有成家的几年里，每年的夏天周日，我都要骑自行车，从西安回到长安区农村老家，去田地里掐灰灰菜，让母亲摊煎饼，吃煎饼卷灰灰菜。记得有一次周日，我从家里带了一饭盒做好的灰灰菜和几张煎饼，给家在城市的师傅，师傅吃后感到很好吃，其他吃到的人也觉得好吃。于是，一个周日，几个家在城市长大的青年人，一起骑自行车和我回农村老家，掐灰灰菜，学做灰灰凉菜，吃煎饼卷灰灰菜，在村北的潏河里游泳，他们说是来掐灰灰菜，可没想到搞成了一次近郊夏游，至今提起来，仍感到兴致勃勃。

如今，人们买菜不再是困难的事，灰灰菜也不再是人们夏日里的主要食用对象。超市和农贸蔬菜市场里，虽然春天里出售荠菜，但是在夏天是看不到灰灰菜的。要吃灰灰菜，还要到农村的田间掐取，去村民家和农家乐。

试想，夏天的周日，骄阳似火，秦岭北麓的农家乐里，携朋带友近郊游的市民，一家人在一起，垂钓、烧烤、吃凉皮锅盔馍、煎饼卷灰灰菜，听松涛声声，看潺潺流水，消夏避暑，享受亲近山水，亲近自然之情趣。那该是多么好的一番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