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海的家事系列
四 亲情
七十年代初,我们在关口公社五星大队白家坡居住时,由于我爸在教书,家里没劳力,口粮分得少,我爸的工资又低,生活很困难,一家人最大的奢望就是吃饱饭,那是不管春夏秋冬一天都是两顿饭。父母对儿女的感情都是通过让我们吃饱饭、穿上衣来表达的。很少有情感上的亲昵交流。以至于前些年看到电影上有些家庭成员之间的亲密感情,还觉得不真实呢。
但是有一件事,直到现在我仍历历在目,记忆犹新,回想起来,直动感情呢。
那是一个夏末秋初的下午。
当时的白家坡,什么机械也没有,一切都是靠人力的。吃的粮食也是这样,要用石磨靠人力推出来。石磨是每家的重要的家当之一。那天我家又要推磨了。当时我只有石磨高,磨杠正好搭在下巴上,使不上劲,十分累人,而且我家的石磨旁边就是队里的打麦场,小伙伴们都在场上玩,我是十分的不乐意。我们家的石磨大,推小粒粮食我妈推不动,就叫我帮着推。这天天气很好,太阳已经偏西,周围的山上都被都被太阳渡上一层亮亮地金辉,山风徐徐吹来带来阵阵庄稼的清香。我推了一阵,渐渐地不耐烦了,嘴里不停地嘟囔着,使劲不使劲的。我妈见我这样,就更加弓起身子,使劲推起磨子来。见其他小伙伴玩得高兴,我就觉得更加委屈,不免眼泪汪汪起来。我妈见我这样,停了下来,半晌说道:“你们都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哪能不心疼你们,不是没办法,我是不会叫你帮忙的。我也巴望着你们吃好、穿好、玩好。”我是第一次听我妈这样对我说话,只感到心里阵阵发潮,便再也不说话了,只是使劲地推着石磨,一圈、一圈......,不觉到了黄昏。
多少年过去了,可我仍清晰地记着:那涂着金辉的群山,徐徐刮来的阵风 ,我妈那蓝地白点的上衣。
五 做伴
我家住在白家坡的村边,房后就是庄稼地,一到晚上我就不敢出门。可我家的厕所在房头,白天没什么,一到晚上,望着黑黢黢的群山,想起白天听到的神鬼故事,我是不敢一个人上厕所的。一天晚上,我内急,想上厕所,给我妈说,我妈就叫弟弟给我做伴,陪我上厕所。我弟弟当时三岁,胖胖的,黑黑的,挺逗人心疼的。我俩来到厕所后,我叫他站在厕所门口,我急忙人厕方便,等一阵痛快过后,发现弟弟不见了,急忙叫他,他竟在房后答了声,问他怎么跑到那儿去了,他说我正在做伴,喊了几遍,竟也不见过来,我忙提起裤子,壮起胆子来到房后,只见弟弟蹲在地上,双手在地上摸索着什么,嘴里还嘟嘟囔囔地说些什么,我问他在干什么,他答:哥,我在做伴。我说,做伴就立在我身边,怎么跑到这儿来了。他立起身来,高兴地说:哥,伴儿做好了,你接着。我从他空空如也的手里接过了他所谓的伴儿,才明白他把伴儿当作了一件东西。只见弟弟高兴的说:哥,把伴儿拿好,咱回走。我也赶紧装着小心状,拿着弟弟给我做的伴儿,溜回了家里。
六 祖物
我奶奶一辈子的奢侈品大概是她出嫁时娘家陪得一套银首饰。有一对银手镯、牙签、簪子等,约有半斤重。嫁到我家后,从没有戴过。家里也没有一口像样的箱子,这东西就由我奶奶用布包着,东藏西藏的,别人很少见。到了晚年,她说要把这套东西送给我的姑姑。1968年,她突发急病,不到一夜,便驾鹤西去,这东西也就无人知道了。听我妈说,我奶奶去世不久,我姑姑来到我家,说我奶奶给她托梦,这套东西放在我家的房檐下。姑姑在我家房檐摸索了很久,也终无所获。这事也就再无人提起了。1970年,我们搬离了老屋,一去四年,期间房子几易其人,住过铁道兵、民工和其他居民,也进行过大大小小的整修。74年我家又搬了回来,当时房子已破败的不成样子,因附近放炮修路震动,大门的右侧墙塌下一大块,大门严重倾斜,一开门关门墙土哗哗往下掉。当时因家里经济困难,也无力维修。77年的一天,我开门用力过猛,门扇砸到墙上,墙土落下一大块,随后又落下一布包来,且有金属撞击声,吓我一跳,拿在手上沉甸甸的,大约解了五、六层布,才发现是一套银首饰,经我爷爷辨认,就是我奶奶的陪嫁。这也是我见过的我家最值钱、最珍贵的遗产了。
七 演习
上世纪六十年代初,正是困难时期,蒋介石叫嚣要反攻大陆,全民处于备战状态。棕溪这个内陆省份的偏远小山沟也不例外,公社武装部组织全公社的民兵整天进行训练,有时为了提高效果,半夜集合,宣布有美蒋特务流窜本地,女民兵守路口,男民兵上山逮特务,折腾到天亮,原来特务是武装部叫人装的。有一晚上,棕溪镇上忽然枪声大作,杀声阵阵,狗吠人喊一片嘈杂,镇上的人都以为第三次世界大战爆发了,蒋介石反攻大陆了,人们要么闭门关窗,龟缩在家,要么仓皇出逃,四处躲避。天亮后,人们才知道是民兵搞得一次演习。就在这天早上,人们发现镇上最殷实的庞家老头,浑身精光倒毙在门坎外。他是半夜听到枪炮声出逃时绊倒发病而死的。死时怀里还紧紧的抱着一小罐猪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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